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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和十三年的冬天,京城早早飘起了雪花,细密连绵,一下便是好几天,百姓为避风雪都躲在家中不外出,街上少见行人踪迹,就是摆摊的小贩都比往常少了好些。

城郊南边一处小小的四合院里,一名年约四旬,身着一袭浅紫色旗装的妇人满脸焦虑地在厅中来回走动,不时瞟一眼紧闭的院门。

“夫人,你别走了行不行,我头都快被你晃晕了。”坐在一旁的男子抚额,颇有些无奈地望着那道紫色身影。

妇人闻言脚下缓了些许,但仍是忧急不安,指间那方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,“老爷,你说这么久了钰景怎么还不回来,会不会是出事了?要不你去朝上打听打听,再不然找同僚问问也行,好歹你也是个国公爷,虽然我们家没落,问个殿试结果总不打紧吧?”

萧擎拍拍身上那袭略显陈旧的长袍起身苦笑道:“你也会说我们家没落,虽是国公爷,虚衔而已,根本没有实权;再说我们刚刚回京,京城中早就没了根基,弄得如今在京城中处处受排挤,就连过冬的冰炭竟然都被苛扣了唉……”

适才刚一出口,林氏就晓得自己说错了话,这一年来,萧擎在是何处境她最清楚不过,真可称得上是举步维艰。京城中世家还变着法挑刺,只要稍稍让他抓到一点错就罚俸银,以致于堂堂国公爷大冬天连银炭都烧不起,还要搬到城郊居住,但出口的话收是收不回来了,只得歉然道:“老爷,妾身不是这个意思,妾身……”

“行了,你我夫妻多年,我还不知道你吗?我也就是随便发发牢骚,不说这个了!”萧擎倒是看得开,很快便调整过来,拍着林氏的手安慰道:“夫人耐心些,很快就会有消息来了,再说泷儿已经去看了,只要一有消息立刻便会来告之我们。”

话音未落便听得“呯”的一声,院门被人用力推开,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如燕般飞奔而来,在积雪重重的院落里留下一连串小巧的足印。

“爹,娘,来了,来了,报喜的人往咱们这儿来了!”来人揭下天碧色斗篷风帽,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精致如画的脸庞,喜悦挂满了眉梢眼角,正是两人的次女潇钰泷。

“真的?”刚刚一直盼着报喜的人来,等真要来的时候林氏又有点不敢相信。

“是啊,很快就到了。”潇钰泷用力点头,眉眼弯若天边弦月。

“太好了!太好了!”见女儿一再肯定,林氏再无半点怀疑,泪光一下子在眸底浮现,他们一家等这个好消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。

“老爷,你看我这样打扮着行吗?会不会太简单了些,还有头发乱不乱?要不要重新梳洗打扮一下?”听到渐渐清晰的锣鼓声,林氏紧张地问,唯恐仪态有所不周失了官家身份,

潇钰泷与父亲相视一笑,上前挽了林氏的手臂笑嘻嘻道:“娘,您不要这么担心了,我保证您从头到脚看上去都很得体大方,比那些所谓的贵妇还要像贵妇,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跟您比。”

林氏被她夸张的话语逗得一乐,心中的紧张冲淡了不少,笑点着她额头道:“就你这丫头嘴甜。”

说话间,报喜的官差已到了院外,凌柱夫妇赶紧整一整衣衫迎上去,只见那两名身着暗红色差服的官差满面笑容地拱手贺道:“恭喜国公爷,令公子钰景殿前高中,被皇上选为一甲第三名,赐探花出身!”

一甲第三名!

这个成绩令萧擎喜出望外,科举每三年一次,先要取得秀才资格,然后历经乡试、会试,从中选出三百余人参加殿试,由皇帝亲自出题考问,最终排出名次。

虽不是状元榜眼,但这个成绩同样足以傲视群伦,要知道任何一个能进入殿试的都是一方人杰,各中佼佼者,想要在他们中间占得头几名,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
按例,以钰景的成绩进翰林院不成问题,只有在翰林院将来才有问鼎帝国权力巅峰的资格,最重要的是钰景还年轻,才二十二岁,当真是前途无可限量。

萧擎心下欢喜之余,赶紧拿出一早便备好的红包递过去,足有五两重,就赏银而言,虽不多但也算不得菲薄了。

谁想那个瘦高个的官差接在手里掂了掂竟露出轻蔑之色,敛了笑容阴阳怪气地斜眼道:“跑了这么老远的路累死累活才赚了几两碎银子,连去三元楼喝个酒都不够,真是晦气。”

“就是,早知这样咱兄弟就不跑这趟了,城里有的是中了进士的人,随便一个给的赏银都不止这个数,还堂堂国公府。”另一个人同声附和,尖酸刻薄地奚落着萧擎等人。

“算了,兄弟,就当咱自己倒霉吧。”瘦高个官差假惺惺劝了一句,随后睨了一眼言不发的萧擎冷笑道:“这京城中国公府还真是落魄,随便一个芝麻小官都比国公爷强”

“你们胡说什么?信不信我去顺天府告你们侮辱朝廷命官?!”听得他们越说越过份,还公然侮辱萧擎,潇钰泷哪还按捺的住,出言相斥。

“朝廷命官?”二人闻言不仅不怕还公然大笑起来,肆无忌惮地指着小小的院落讽刺道:“是朝廷命官的话就不会住在这种荒郊野外,还过得如此寒碜,连乘轿子也没有,真是笑话。”

“你们说够了没有?”林氏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,一指院门道:“若是够了的话便请你们离开,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,萧家虽然落魄了,但也不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可以任意诋毁的。”

“走就走,谁稀罕待在这个破地方。”两人啐了一口满不在乎的扬长而去。

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事,被这两个披着官差皮的流氓给搅得一肚子火,哪还有半点家人高中探花的欢喜。

“爹,适才您为何一句不说,任由那两个小人侮辱您?”在潇钰泷印象中,父亲虽现在脾气收敛不少,但绝不是忍辱负重的人,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火气,何况是活生生的人。再说谁都看得出那两人是故意闹事,尤其是那个瘦高个的。

萧擎慢慢收回目光,一丝精芒在眼底闪过,凝声道:“你们知道那个瘦高个是谁吗?”

他?林氏与潇钰泷疑惑的对视了一眼,听这意思,此事仿佛另有隐情?

“这人我曾见过。”萧擎缓缓坐在椅上,手指轻叩桌沿,“他刚进来时我只觉得有些面熟并未记起在哪里见过,直至刚才……”他顿一顿续道:“四年前我刚到礼部去拜会李尚书时曾见过他,那时他还是一个刚从乡下来投靠李尚书想混碗饭吃的远房表亲。”

“爹的意思是……”潇钰泷隐隐明白了什么。

“若我所料不差的话,他根本就是李尚书故意安排来折辱我的,若我与他针锋相对,就正好中了李尚书的下怀,万一激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,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参我一本,现在的国公府不保不说,只怕连余生都不得安稳。”萧擎缓缓道出这个令人诧异的事实。

“这个姓李的好狠毒,当初老爷不过是在朝堂与他争执了几句,事后也证明是他错了,他竟记仇至今,把我们逼到这步田地不算,还想出这么恶毒的点子来羞辱老爷,真是欺人太甚。”林氏越说越气。

萧擎苦笑道:“就因为如此,所以才不肯放过,李尚书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人,有何好奇怪的。还有,夫人你不要忘了,当初他女儿贵为当朝太子妃,从来就只有被人奉迎的份,何曾被人这般顶撞过,而且李家和萧家一向不和,不然钰琼也不会.......”

他长叹一口气,目光落于林氏与潇钰泷的身上,“我并不曾后悔我所做所为,因为那件事确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干净,只是连累了夫人和几个孩子,我实在于心不安啊。”

“老爷,咱们是一家人,何来连累之说,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,吃的差些住的差些又有什么?!再说,妾身相信日子总会好起来的,你看,钰景中了进士,只待选秀一过便可准备给泷儿物色人家,钰宸也逐渐长大懂事,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苦尽甘来。”

“幸好有你!”萧擎握住林氏伸来的手感慨而言,他这一生能得如此贤妻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。

“泷儿,在想什么?”萧擎关心地问道。

潇钰泷浅浅一笑,宛若绽放于风雪中的梅花,“没什么,只是在想女儿将来是否也有娘的福气,能得一个像爹一样的男子相伴到老。”

“娘相信泷儿一定可以的。”对这一点,林氏从不怀疑。

萧擎笑言,“爹知道你的志向只在于‘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’荣华富贵,锦衣玉食从不是你的向往,所以爹倒是有一个人选。待将选秀应付过去后,爹和娘一定好好为你物色,虽做不到风风光光,但至少让你体体面面的出嫁。”

林氏含泪欣然颔首道:“是啊,咱们家都多少年没办喜事了,趁着这回定要好生热闹一番。”

“嗯!”潇钰泷用力点头,唇紧紧抿着,她怕一松开泪就会落下……

上天是公平的,虽给她大起大落的命运,却给了她全心全意关心爱护她的家人,这是用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。

当别的父母都在为了自身或家族的荣华富贵,想尽一切办法将亲生女儿往宫里推的时候,她父母却支持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。人生至此,尚有何求。

一入宫门深似海,从此生死难再见。

世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,谁又知晓风光背后的辛酸,后宫佳丽三千,得皇上宠幸封妃封嫔者能有几人?且又有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去,后宫之争最是残酷不过。

更多的女子至死连皇帝一面都不曾见过更甭说召幸,她们只能枯坐于铜镜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花容颜渐渐老去,由盛开走向凋零,最终老死于深宫中,化为一堆白骨,无人问津,无人追忆……

这样的人生,是她绝不想涉足的!

她只想与容远相守一生,就像阿玛与额娘一样,平凡而幸福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极美的笑容绽放在唇边,划破漫天阴霾化为冬日飞雪中最绚烂夺目的风景……

小说《泷妃传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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